民國 54 年6月 10 日那個上午,中華民國總統蔣中正在總統府召見了一位年輕人,面談後慈祥地對他說:「以後要常常麻煩你了。」這位他未來的英文祕書叫錢復。

8 月中旬這天,當年的蔣中正英文祕書已屆耄耋之年,他走進擔任董事長的「蔣經國基金會」偌大而肅靜的會客室,與中華眷村文化發展總會祕書長李慶平等人招呼時,也輕輕說了聲:「麻煩你們了!」
當時的錢復還有一個正職,是外交部北美司科長。這位科長有個特別的家世,他的父親錢思亮曾擔任過 19 年台大校長。錢復台大畢業後通過外交官高考,但他選擇負笈美國留學,取得耶魯大學國際關係哲學博士後返國,進入外交部美洲司,未滿半個月就被副總統陳誠選去擔任傳譯,接著又被蔣總統選做英文祕書。
錢復笑說:「蔣夫人還說這個小孩英文馬馬虎虎,不過說的是規規矩矩的『元首的英文』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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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很多人詆毀他,說他殺人如麻,絕對不是這樣的!」
多年來,隨著政黨輪替,近代史話語權易手,蔣中正總統的評價在時空背景被刻意忽略情況下遭扭曲,以二二八事件為例,當年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所一開放公開閱覽蔣中正日記,錢復就特別去看了蔣總統民國 36年 3 月的日記,這些天的日記足以還蔣總統公道。
錢復說:「事件發生那天他不在南京,是隔天才知道消息。從日記裡你可以發現他很不捨台灣同胞被日本統治的委屈,要陳儀好好善待,但是陳儀卻用最不好的辦法來處理。」
錯用陳儀,以及國共內戰後期一一降共的將領,是蔣中正總統畢生之痛。
「丟了大陸,是因為用人不當,他到台灣後痛定思痛,開始看曾國藩的識人之學《冰鑑》。身體還好時,文官簡任以上,武官上校以上他都要召見,一個個看。」
錢復說,蔣總統不是經濟學家,但是如今回頭看他用的嚴家淦、尹仲容、李國鼎和孫運璿這些人,到任何國家去都會是最傑出的經濟學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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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輕那段日子,錢復常常要陪蔣總統到台灣各處走走。
「蔣中正總統和經國先生不一樣,經國先生夜以繼日焚膏繼晷,身體一塌糊塗,老總統會養生,一年會放自己 4、5 次假,到角板山、太魯閣、日月潭等地走走。」
陪些什麼呢?錢復回憶說,陪吃飯、陪看電影,陪散步聊天,也慢慢地知道蔣總統讀了很多很多書:「他誨人不倦,手不釋卷,我跟了老總統 10 年,就是做了他10 年學生。」
「日月潭涵碧樓 2 樓有個陽台,放 2 張躺椅,老人家躺一張,我坐一張,有時候他會拿 1、2 本書給我,說『錢祕書啊,你好好讀一讀!』下次,他就會問那本書讀了沒有?」
那些書很多是有批注與圈點的,錢復記得的就有田村維則寫的《勝海舟傳》、陸奧光中寫的《蹇蹇錄》與梁啟超的《戊戌政變記》、《論李鴻章》。
民國 59 年錢復接到外交部北美司司長派令,經歷過中加斷交等風浪後,錢復與中華民國外交部同仁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風暴——退出聯合國。
民國 60年 10 月 25 日,聯合國在第 26屆聯合大會中通過了阿爾巴尼亞所提「排我納匪案」,蔣總統以「漢賊不兩立」理由訓令中華民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團退席,從此退出聯合國這個是非之地,也再無機會重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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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蔣總統對尼克森(當時的美國總統)真的很好,尼克森卸下美國副總統職位成為平民時訪台,總統還要我陪尼克森去慈湖見他。」
然而尼克森當上美國總統後一心拉攏中共,又有國務卿季辛吉從旁出各種主意,間接導致中華民國捍衛代表權的努力化為泡影。
退出聯合國後,蔣總統立刻發表告全國同胞書,文告寫的是「在風平浪靜時,不鬆懈、不苟安、不驕情。在暴風雨來襲時,不畏怯、不失望、不自欺。」
錢復永遠記得退出聯合國後,蔣總統要他去西子灣報告,報告完後蔣總統還不忘安慰大家:「大家都很努力,(捍衛聯合國會籍)我們一定會失敗,我已經準備好了。」
如今回想那段歷程,錢復深深覺得:「蔣總統是有彈性的人,不像大家說的那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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蔣中正總統已經過世 50 年,他為台灣留下許多東西,至今你我都還蒙受恩澤。錢復覺得其中最重要的是教育。
他說:「當年國家財政非常困難,但是他就是要執行 9 年義務教育,後來證實這個決策對台灣發展的貢獻大得不得了!」
跟隨老蔣總統那些日子,錢復從未見老總統發脾氣罵人過,煩惱來了,他就禱告,或讀聖經與《荒漠甘泉》。
「跟著他那麼久,蔣總統沒有讓我害怕過一次。」
當年那位擔任蔣總統英文傳譯的錢祕書,60多年後都還記得蔣總統用那口濃重的浙江家鄉口音對他說的:「錢祕書啊!你翻譯很辛苦,點心要吃,天涼,要多穿點衣服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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